烽火連天的戰爭、摧毀了家園迫使人們骨肉分離...敗壞的治安、更時時刻刻威脅著人們的生命安危...。
「獨裁」已成為委內瑞拉人民用來描繪數月以來國家動盪局勢的代名詞,政府廢除人民會議的舉動引發了人民的抗議及國際間的憤怒...直落的經濟與現況糧食危機造成犯罪力上升...這些問題不斷地把委內瑞拉人民推離自己的母國...。
在火車上揮別塔瑪拉一行人後,經過一天一夜…來到了充滿希望的貿易大城-「巴塞隆納。」一到站我馬上被這繁華、現代化的景象所吸引。巴塞隆納即便是車水馬龍、人潮絡繹不絕的情況下,彷彿有種神祕秩序,人們依舊能找到最自在的行進頻率快步行走…當我走上路上,也會不自覺被周圍的藝術氛圍和突如其來的人事物所吸引。我依照地址搭乘捷運找到了塔瑪拉幫我安排的寄宿家庭,它是一座充滿藝術和現代感的陳年公寓,搭乘電梯到樓上時還是用19世紀風格,是難得一見的「手拉式電梯」。它有著鐵柵欄和普通門把2道門,連按鍵都是非電子,僅以刻字來代表上樓或下樓的按鈕,讓我大感驚奇!當我通過層層關卡按下寄宿家庭門鈴的那一刻,寄宿家庭的Home 媽特蕾莎一見到我、以臉頰輕碰臉頰的方式來打招呼,並熱情的擁抱跟我說:「宛庭,歡迎妳來巴塞隆納,我認為妳很快就會愛上這座美麗的城市!」
特蕾莎大約六十歲的年紀、個性幽默健談…她開心帶我進來後馬上就在客廳坐下閒聊,她說以前是做國際貿易,所以有很多事情可以跟我分享。我們聊著聊著、我跟她提到在葡萄牙旅行時錢包被扒走的事情,她聽後卻大笑說:「宛庭,這算對妳很善意的對待,因為他們只是缺錢先跟妳借來用,但並沒有危害到妳的生命安全。」正當我疑惑著為何特蕾莎會這樣說時,也注意到她說的西班牙語跟當地的西班牙人有些差異。因此特瑞莎才跟我說她與丈夫其實都是出生於南美洲的委內瑞拉人,年輕時候都是從事國際業務與貿易工作。她會英語、而她丈夫則懂德語,兩人一起齊心打拼,那時候生意做得很成功賺了不少錢…於是他們就在委內瑞拉買下一座豪華莊園,還闊氣的僱了十二個傭人、四位保鑣,時常都會邀請親朋好友來家裡聚會玩樂。
但是好景不長,因為委內瑞拉長年政局動盪、社會問題紛雜、導致了治安極差無比,因此財物被搶還算小事,最嚴重狀況甚至會危及生命安全…。特蕾莎說雖然她愛她的家鄉,但南美洲不管是哪個國家,時常有政治風暴及長期的反政府示威…委內瑞拉、海地、秘魯、巴西不僅常爆發警民衝突、當地土匪和毒梟十分猖獗。所以特瑞莎每一天出門都戰戰兢兢、無時無刻坐防彈車出門,因為他們更容易被許多不肖人士盯上…遭遇幾次的搶劫後,他們覺得即使生意再怎麼成功、如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,恐怕有天連生命都會不保…於是他們全家決定移民到巴塞隆納。雖然巴塞隆納扒手很多,但是至少命還在,特瑞莎特別慎重跟我說:「人不管再怎麼樣、遇到天大的事情…只要活著就有希望…。」
到巴塞隆納後,特蕾莎與丈夫也繼續從事貿易工作…直到退休她才改做寄宿家庭。而特瑞莎也笑著對我說: 「宛庭,妳擁有優秀的語言能力和親和力,所以等到妳老了退休時,也可以想想做寄宿家庭這一塊…」我還在跟特瑞莎聊天時,剛好印尼室友Alex回來了。他大我兩歲、擁有英國碩士的學歷,雖然出身富裕家庭、個性卻謙和有禮。他是家大業大的富二代,因為是家中唯一男生,所以從小就被培育成家裡飯店產業的繼承人。因為要從事貿易工作、他會多種語言,因此來這所語言學校繼續精進商業經營、並藉此機會來與各國商業人才交流。這時我已經吃飽飯,一邊整理行李、也準備隔天要上課的東西…而特瑞莎也交代Alex要多協助我適應這裡的生活。由於我跟Alex都唸同個語言學校,因此自然而然會相約一起去上課。因為我有跟塔瑪拉談到以後想從事國際貿易,所以她幫我安排到一個特別的班級。上課內容都以國際貿易與商業經營為主軸,包括各國政治、經濟、文化與民族各個層面的議題,並且都以使用英語分組討論以及發表自我的想法與觀點。班級上聚集了各國的商業菁英,他們來語言學校學習、都是為了想跟當地做生意並以西班牙的巴塞隆納為中心,進而去打通中南美洲市場,更希望把市場拓展至北非以及世界各地去。
班上同學來自許多不同的國家,讓我感覺置身於小型的聯合國。每個人因其文化、國情不同,談論問題的角度與看法也有其差異性、有時會因此激發出一些獨特創見與新穎觀點。例如說我認識一位日本同學,她與法國老公都是劍橋大學碩士,結婚後公司派駐定居到巴塞隆納。她不但有兩年育嬰假,她的老公也能享有準時下班以便照料家庭的福利。這就讓我覺得巴塞隆納不但社會福利好,其政策的配套措施也很完善。還有一對韓國的雙胞胎姐妹,她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國際業務,他們相當洞悉人性特質以及善用心理學來與客人洽談生意。因此我從這些同學的言談與想法裡,每天都能學到不少寶貴的經驗與知識。
語言學校的老師告訴我們,做生意除了要人脈廣闊、熟知各國國情、語言能力要好之外,最重要是英語必定要精通,而西班牙語只需具備基礎能力就以足夠。來這裡上課同學之間可以相互交流以及學習到各國文化,並要充分去了解與分享各自的想法、觀點,最後再去思考與整合成有系統的理論與方法…如何去相互合作創造更大商機,這才是來此學習的最大重點。除了在語言學校的交流外,每周末我們也會有「創業小聚」。大家會繼續談論與分享有關商業經營、創業想法的種種話題…不論是當地人或外國人士,大家開口閉口都是滿滿的「生意經」…。其餘的閒暇時間裡、大家也會相約到巴塞隆納的各處景點遊玩,他們有時也會帶我去港口觀看上下貨櫃的實際情況,並跟我講解貨物如何去做進出口以及必需注意的事項與法規。
待了一段時間後,我開始了解各國同學的想法以及充滿智慧的巴塞隆納人。巴塞隆納是加泰隆尼亞人,他們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化並屬於西班牙自治區,並相當重視自身文化的傳統節日,擁有眾多節慶與嘉年華活動。他們用著嚴謹自律與專注心力投入於工作,進而把巴塞隆納打造成一座經濟繁榮的貿易之城;但是反觀西班牙人卻生活懶散,早上十點才開始工作,下午還要睡個午覺、直到四點才再繼續工作,整個生活作息十分零散又冗長。並且每年巴塞隆納人都還必需繳稅給西班牙政府,明明是他們自己、日夜辛勤工作的成果、卻還要去養一群怠惰、毫不上進的西班牙人…。因此他們心裡始終忿忿不平,每隔一段時間、巴塞隆納人就會遊行抗議、希望用和平方式來獲取國際社會的認可。可是西班牙仗著軍事優勢,使得巴塞隆納一直無法脫離西班牙而獨立,因此兩邊的緊張狀態也一直持續升溫。因此當創業小聚的巴塞隆納人知道我是台灣人時,也開始惺惺相惜臺灣人跟他們一樣在國際上處於弱勢,因此很認真的對我說:「宛庭,妳千萬不能學西班牙人那麼懶惰…人會窮的原因是因為自我放棄到處抱怨造成的…只要自己夠努力、夠爭氣…靠自己的力量自立自強、有朝一日…一定會成為成功的商人…。」這時我已受到巴塞隆納人的激勵,並為他們的精神由衷感到敬佩。
巴塞隆納與其它歐洲城市有著明顯不同的人情風貌,這座城市的人們充滿了希望、樂觀以及源源不絕的生命力。它是西班牙第一大的港口城市,有如上海般、商業貿易相當發達,因而吸引了大批的各國優秀人才來此移民、定居,或者工作與投資。由於競爭強大、生活步調甚至比台北還要快,城市整體氛圍更像是新加坡那樣的嚴謹與自律。每個人都以辛勤認真的生活態度投入於自身工作當中,下班後與休假時間、還會自我進修其它技能或是學習外語。
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商務人士,這班級還有一個例外,就是十九歲的哈薩克女孩-凡妮莎。除了我與哈薩克女孩凡妮莎外、其他同學都已有著正職工作,下課就馬上趕去上班了…她是唯一不是為了要學商業經營而來語言學校的人,因此我好奇的問她為什麼想來這裡唸書?凡妮莎說因為她的西班牙男友希望能跟她溝通,以及讓她能夠適應巴塞隆納的生活、所以讓她來學西班牙語。由於都是商務人士、加上年齡差距的關係,凡妮莎在班上完全格格不入,對她來說彷彿進入到另一個不是屬於她的世界。不過,當凡妮莎用眼睛仔細掃過一遍…覺得我們兩位年紀應該相仿時,我馬上成為她的鎖定目標並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。由於我們同樣在下課後也都一段空閒時間,所以她常會邀請我中午一起吃飯並逛巴塞隆納各個景點…。
剛開始因為外食很貴、也很難買到自己愛吃的餐點,所以每天我們都會自己準備便當。凡妮莎經濟雖不寬裕、但是她都會幫我也準備一份,因此我也禮尚往來、同樣也為她多準備一份美味的台灣料理。我們會一起逛街、喝咖啡,每當她看到喜愛的衣服或帽子,凡妮莎總是會再多買一份給我。有次她興沖沖的幫我買了一件帽T,並且滿心期待、要我明天一起穿來學校。為了不想讓她失望、我只好硬著頭皮穿來,可是…那件帽T真的有些俗氣、並且還大大印著「我愛巴塞隆納」幾個大字…。我成了她最好的朋友,也是她在巴塞隆納唯一可以說話的對象。後來比較熟以後,我常去她家吃飯閒聊。那時我和凡妮莎的西班牙語並不好,只能用零碎的單字和片語溝通。凡妮莎只會說哈薩克與俄羅斯語、而我說著英語…即使我們的溝通交雜多種語言,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奇妙,當雙方都很真誠用心的相互對待時,真的可以克服語言不通的問題。來自哈薩克的凡妮莎有著遊牧民族的豪放熱情、卻也擁有純樸的性格…每當我到她家坐客時,她總是煮著許多哈薩克私房料理來與我分享,像是包爾沙克(一種油炸麵食)、饢(發酵麵餅)、別什巴爾馬克(燉熟的羊肉加上了湯)。每當凡妮莎談到在家鄉的生活點滴時,她總會翻出相簿、一面介紹家人與朋友,然後神情與語調總是神采飛揚般的愉悅開懷。有一次她翻著相簿,嘆了一口氣對我說:「哈薩克是一個非常貧窮的國家,不只土地貧瘠、寸草不生,所有的東西都要仰賴進口…。」
這時凡妮莎皺著眉頭、長嘆了一口氣,娓娓道來她的生長故事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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